她从衣柜中取出一年前方佩兰特意为她定制的一套烟灰色西装西裙,又拿出熨斗将面料烫得笔挺,基隆街老裁缝的手艺自然不必说,只是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穿这套衣服,但她记得方佩兰自信说过,总会派上用场。
之前在新闻部大家都着装自由惯了,现在在马经周刊也没有太过要求,但明天自己却要穿着这身衣服去见一个陌生中年男人,想想就让人泄气。
齐诗允在书桌前坐好,拿出包里鲍国明给的那几迭资料反复查看,需要问的问题大致都列出了方向,一些禁忌也清楚标注过,具体的细节就看明天她采访时自由发挥。
黑色真皮笔盒被她放在书桌上,齐诗允也在烦恼要怎么还给雷耀扬,明明她特意强调过,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最终,她思虑片刻后还是翻出了那张差点被她丢掉的名片,用家里的电话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电话响了五六声,对方才不紧不慢的接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气音,只是背景有些嘈杂。
“喂?哪位?”
“雷生,我是齐诗允。”
“…喔?齐记者,有事吗?”
“我的背包里,多了一样不属于我的东西,请问雷生什么时候有空,我想物归原主。”
齐诗允说得异常坚决,但几秒钟后就听到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吵嚷的背景音也在逐渐消失。
“那是送给你的,你不需要还给我。”
“太贵重了,而且我也没有机会用。”
“雷生下次来吃宵夜的时候,我会托店里的阿ben还给你。”
“还有修理费,如果真的是十万我现在付不起。不过雷生可以把车开回去,我现在很少用车,要拆要卖都随你。”
只听到电话那头男人一阵沉默,但他的气息就像是倾注在耳边一样真实。
“齐诗允。”
这是雷耀扬第一次这么正式的称呼她,但每个咬字都很用力。
“随便你,反正也不会再见。”
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已经挂断,只余留一片忙音在耳际。
但那语气里,分明有一股隐忍的怒。
第二天一早,齐诗允穿着得体走下楼。
已经长到锁骨的头发被她向后挽起一个精致发髻,定制裙装称得身材凹凸有致,五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拉出骨肉匀称的修长腿部线条,楼下早起的阿婆阿婶看到她这身装扮眼前一亮,都好奇的追问她是不是换了新工作。
走了一段路后,她才发现唯一的不完美——是脚上这双还没和她磨合好的新鞋。
因为每走一步,跟腱部位就像是被鞋后跟咬住一样,磨得她呲牙咧嘴的疼,明明昨天试穿的时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才走出半条街,她已经快要满头大汗,害怕把妆晕花,现在也来不及回家拿钥匙开车,齐诗允只能无奈停下脚步,拦下了一辆的士。
抵达沙田马场后,齐诗允找到了事先联系好的工作人员,而后找到简炳驰的秘书,但被告知简炳驰正在马场跑道内晨操,一个钟头后才能接受专访,她也正好趁这个空档让双脚休息一下。
九点多的阳光已经覆盖了马场大部分区域,齐诗允在外围的休息区举着相机调试镜头,突然一个熟悉的宽阔背影闯入她的取景器内。
男人一头黑色短发,身着ralph uren经典款米白色休闲套装,整个人在耀眼阳光下显得更加挺拔高大,他身旁围着几个男人,有两个齐诗允认识,其中一人是马来富商,另一人则是最近新当选的鬼佬议员。
一行人在烈日下聊得热络,但他好像才是众人的中心轴。
好巧不巧,昨天才在电话里跟她说不会再见的男人,今天又遇到了。
齐诗允默默放下相机望着他的背影愣神,雷耀扬就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一样转过头来。
见状,她立即慌忙将相机放在一旁的桌面上,从公文包里拿出采访资料低头假装翻看。
过了几分钟,一行人的交谈声逐渐逼近休息区,齐诗允也不自觉的心跳加速起来 。莫名其妙,明明她没做错什么,怎么弄得自己像是做贼一样?
这个想法让她鼓起勇气抬头,齐诗允迅速环顾了一圈,才发现那几个男人早就不见了。
虚惊一场?
还是自作多情?
但总归是松了一口气。
她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就快要到约定好的一个钟头。
可简炳驰依旧在马场内训练,他的秘书也没有要过来找她的意思,齐诗允只能起身上前去询问。
休息了一段时间,再站起来走路时高跟鞋又开始和她的脚对抗,两条长腿不听使唤,走得毫无仪态可言。
“请问简sir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训练?”
齐诗允撑着太阳伞,马场太过宽阔,跑道属于古典英式的顺时针方向,她好不容易走到白色围栏边,只觉得两只脚快断了。
“不好意思齐小姐,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