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见过家人,心情明朗许多,恪桓也宽心不少,带她散步消食,闲话时问出心中疑虑:“纾纾,我知道你三哥一向疼爱你,可你觉不觉得他看你眼神有些不对劲?”
“眼神?”
“对,深情似海,不太像在看妹妹。”
龚纾愣了一下,“噗哧”一声,驻足伏在皇帝怀中笑个不停。
昭仁帝被她笑得着恼,捧住小脑袋硬逼她抬起头,看到她眼角飙泪更是气愤。
“有什么好笑的,我又没说错。”
“没有没有,我明白舅舅的意思,不过哈哈哈……我哥他……哈哈哈哈他这人就是这样的啊。”
龚纾掩口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缓住自己,“我跟你说,我哥他看路上一条狗都是这个眼神,情深似海哈哈哈……不信你下次留意看。”
宝贝老婆根本不当回事,皇帝也不好穷追不舍瞎吃人家亲哥的醋,把龚纾送回宫后去了乾清宫,立时有太监来报说刚离开又折返的龚忱求见。
昭仁帝正好也想见识一下大舅子“看狗深情似海”的眼神,立刻宣他入内,却听他跪伏于前,言辞郑重地向他讨要别的差事。
“臣一介庸儒,蒙圣上眷爱,恩赐翰林编撰之职,本当竭诚驽殆,砥砺勤勉,然窃仰陛下天纵圣神,精勤庶政,高山仰止,见德思齐,心驰神往。忱斗胆伏乞陛下,求迁行人司,近身恭奉君上,日谒天颜,拱立而侍,仰祈圣训以开愚,稍尽犬马之愚衷耳。”
“……???”
你在说什么?好好地七品翰林不当想做九品跑腿?还有这种事?昭仁帝乍闻此言,只觉匪夷所思,狐疑不解。
龚忱抬头迎上皇帝的视线,俊眉轻蹙,双目沉沉,隐忍的祈盼掩藏于难以描述的深邃幽黯之中。恪桓看得头皮发麻,似乎要被这对漆黑瞳仁吸去神识,背脊爬上一股诡异的寒气,竟无法直视,慌乱垂下眼眸,欲盖弥彰地握拳干咳两声。
“咳咳,知道了,既是你所愿,往上未必能服众,往下总没什么可以指摘的,便应你之求,授翰林编撰兼任行人司行人,仍为七品。”
“谢皇上格外之恩,臣感激流涕,惟有捐糜踵顶以仰报圣恩于万一。”龚忱抱手作揖,叩头谢恩。
又直起身看着恪桓正色道:“微臣庸劣浅薄,妄求此职,亦存私心,想离皇上近些,若娘娘欲召见或是皇上有什么谕旨,也方便圣上传唤。”
“原来如此,你倒是有心了。”
为了就近打听妹妹起居近况,翰林也不当了,连降品级都不在乎,是个狠人。昭仁帝心里一阵不舒服,对上龚忱沉郁双眸时又觉得脑袋要炸,三言两语赶紧把人打发走。
以前做皇子的时候其实往来也不算少,可那时他满脑子都是龚纾,并没怎么留意她身边的这个兄长,不过如今回想起来,龚忱确实一直都对妹妹宠爱非常,再想适才龚纾所说“看狗也是这个眼神”,?不禁好笑。
龚忱怎么看狗的恪桓不知道,但看他这个九五至尊的天子妹夫,眼神也一样地迷,如此一想便释然了,他们一母同胞,自幼一处长大,兄妹之间比旁人亲近些也是人之常情。
信任娇妻的皇帝会自我疏解,可心思敏锐的总督小姐却如鲠在喉,对宠妹狂魔的丈夫心生怨怼,闷闷不乐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