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还没好?”裴九枝问。
“过几日就好了。”乌素的声音轻轻柔柔,“到时候我就要做事去了。”
“嗯。”裴九枝看着她,应了声。
乌素的手指掠过桌上的信件,她随意取了一封陈芜的信,翻看着。
“这是你的信?”裴九枝并未看信上的内容,只是问乌素问题。
“是别人的。”乌素看到陈芜在信上写,她的两位“可爱”朋友,送给她生辰礼物。
当然,事实是,陈芜给与她同住一处的朋友准备了好几年的礼物,她们也没送她什么。
所以,这信上全都是虚妄的幻想,是她一生不可及的愿望。
乌素想,她高低要从卫郦身上要些什么过来,反正她没有生辰,那每天都是生辰好了。
她在思考从卫郦或者林梦身上要东西的各种方法。
沉思了半天,她回过头来,却发现裴九枝还站在她身后。
这小殿下,怎么还不走?
乌素回头,歪头看着裴九枝,问:“小殿下不去做自己的事吗?”
“我在做。”裴九枝回答,此时他的本体还在修补云都封印的裂缝。
“你要去看看吗?靖王府外有人引来了仙洲的灵气。”裴九枝想邀请乌素去看他本体修补封印。
乌素一听,吓得要死,仙洲的灵气发现她是妖怪,当场斩妖除魔怎么办?
她摇头。
“身子还疼?”裴九枝问。
既然他给了她台阶下,乌素也就顺着走了,她点点头。
裴九枝回身,取来乌素房间里的药膏:“我给你上药。”
乌素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小殿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裴九枝将她手腕上的绷带解开。
他认出她来了,但她不承认,他也不想吓着她。
乌素躲开他,将两手背在身后,就这么愣愣地盯着他。
“小殿下,我才是伺候人的。”乌素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作为一位藏在人类世界里的小妖怪,谨言慎行才能活得更久。
像什么皇子殿下这样的贵人,她根本就不想接触。
“手。”裴九枝看着她黑白分明眸子说道。
“是。”乌素只能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他的纯白袖袍上还染着擦不去的血迹。
这张能够幻化人形鸟兽的符纸,直到能量消耗殆尽的那一刻,都染着乌素那日受伤流的血。
乌素知道他现在的人身是符纸所化,她盯着他袖袍上的殷红痕迹,感到歉疚。
“我领你去外边看,靖王府外很热闹。”裴九枝说。
一听祭天大典的阵法要挪到靖王府外引渡灵气,整个云都的百姓都想过来围观。
虽然他们知道此事可能与恶妖有关,但他们还是想见一见离开云都十余年的那位九殿下。
他被云都皇帝找到那日,日月倒转,昼夜颠倒。
如此异象,成为一大奇闻,连带着裴九枝本人,也有了传奇色彩。
乌素不好忤逆贵人的心思,便点了点头。
裴九枝为她取来新的绷带,将伤处重新缠好。
或许是上次秋绪说的话提醒了他,这次他的动作更仔细了些。
裴九枝从记事开始,便从未受伤过,这些对伤处的基本处理,也都是他从书籍上阅读所知。
他此前的人生平安顺遂,没有经验,是正常的。
乌素起了身,裴九枝化形为青鸟,落在她的肩头。
她侧过头,看到他羽翅上的斑斑血迹。
“我的血,擦不去了吗?”乌素问。
裴九枝点了点头。
乌素将自己外出的袍子披上,素白的裙摆垂落在脚背,她说:“对不起。”
妖的血,对于人类来说,应该很脏。
人类都不喜欢妖,妖也仇恨人类,两者水火不容。
乌素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妖,因为她对于人类,没有任何正面或者负面的情绪。
但她既然不是人,那肯定是什么怪东西。
所有种族都是排外的,总之,她不属于人类。
乌素出了门,外边日光盛烈,时节正好。
靖王府里静悄悄的,许多府里的下人都趁这里离河近,跑去看九殿下主持阵法去了。
但乌素的院子里,并不安静。
卫郦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低着头,哭得抽抽噎噎。
她并着的双膝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妆奁,内里放着一些精致的首饰。
“这些拿去卖了,给阿存治伤,也不知道够不够。”
卫郦揉着眼睛,使劲哭:“阿存被打得很惨,我对不起她。”
一旁的林梦连声安慰她,但她的眸底已经出现些许不耐之色。
她不想留在这里哄一个哭哭啼啼的娇小姐,她也想去外边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