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遥总觉得桐的身上现在好像有种平静的疯感。可能是因为她自己现在精神病正在发作,记忆中本来就不存在的少年,如今在她看来也变得有点不正常了起来。他的伤口都是被师门的人打的,动手的人也没对他手下留情。她的手指忍不住在他的伤口上摸了摸,随即便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了。“你别乱来。”南月遥又靠在他身上,好不容易才缓过了高潮余韵的那股劲。她将自己身上被撕扯开的衣物整理好,重新拿起帕子,另打了桶水过来,又低头悉心替他擦拭起来。而他也全程都极为专注地凝视着她,眼神就像是能拉出丝来一样。“桐,我今夜来找你,是有事想和你说。”“嗯。”他应了一声,等着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南月遥将他的身子都擦拭得差不多了,尽量忽略他胯间还未彻底软下来的阳物,又捡起了刚才的那罐药膏,挖出一些,用指尖细细涂抹到了他的伤口上。“这次抵御魔物进犯,宗门共死了三百八十二人,重伤两千余人,眼下正逢沉阳秘境的开启时间,我们不能再放外人光明正大的进入宗内了。”少年的头稍微偏了一点,看着她时眼底不再有任何多余情绪。“师姐是想说,其他师兄师姐这几日之所以趁你不在每日都过来伤我,是因为魔物这次害死了很多同门,所以要来拿我解气?”少年的声音很沙哑,跟南月遥记忆中的有出入,像是被伤到了嗓子一样。她连忙开口哄起了他。“谁欺负了你,我去把他们都叫过来给你出气。”“可是师姐会真心罚他们吗?”少年微抬起下颚,他的颈间除了有一个突出的喉结,还有一个发紫的五指印。“这是被八师姐亲手掐的……她说我蛊惑了你,才让你日日都来找我,恨不得剥下我的脸皮,师姐也能替我剥下八师姐的脸皮吗?”南月遥顿时想起了记忆中那个性格暴烈来去如风的八师妹,还有对方平日里一声声的“大师姐大师姐大师姐”,完全下不去重手惩罚。“桐,最初是我对你不好,所以大家才有样学样,可是我如今已经对你改观,但他们还是我行我素的欺凌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南月遥不得不替原主的霸凌行为背锅,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她自己都没怎么搞懂,再怎么无可奈何她也只能认下来。少年直直地凝视着她,问道:“为何?”“因为魔物只会给人带来灾难,没有例外,但如果你做出了令大家改观的事情,他们就算不会与你亲密无间,却也不能再随意伤你。”“师姐是要我以德报怨吗?”“以德报怨无用,你要去创造属于自身的价值。”少年的神色沉如深海,眼里透出了一种非常幽暗的平静。“若我将他们都杀了呢?”南月遥的回应也并无半分犹豫:“那你我将为仇人。”他眸光转淡,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冷冷的眼神落到了其他的地方:“师姐要桐做什么?”
他的下颌轮廓利落分明,神情透着种疏离的漠然,干净而沉静。她呆呆地望着他出神。当初在跟相亲的那个男老师见面时,两个家里有些钱但依然被班味腌入味的年轻社畜聚在一起,聊着硬凑出来的几个话题。房,车,存款,生了孩子谁来带,到哪里去请保姆,你的工资多少,你的年终奖多少,我们婚后过几年打不打算再生二胎。这种顺其自然的平静让她以为自己其实早就结过婚了。南月遥很配合的在完成社会施加给她的使命,然后她就看到了从店外路过的一个少年。他垂眼看着手里的书,一手拎着咖啡,从她所在的落地玻璃窗外经过的一瞬间,就像一只雀鸟稳稳地停落在了她心尖的电线上。男老师见她看着那个路过的身影出神,就接话道:“你认识他吗?”“不认识。”“他好像是我班里带的学生。”“……啊?”南月遥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一刻的神情,就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这种眼神,对什么都是一种不太在乎的感觉。为什么当时的那种感觉会跟那个黑漆漆的魔物师弟那么吻合?明明他们就是两个不一样的性格。还有就是,为什么这一次的师弟变成了她在现实里交往过的那个沉默寡言的男高中生的样子?……南月遥收起思绪,又将注意力都放到了他的身上,轻摸他脸的手指也都收回来了。“桐,沉阳秘境这次绝不能对外开启,但无相宗却需要进去寻找资源才能最快地渡过难关。”“嗯。”“你或许可以撕开一条供魔物行走的深渊通道前往秘境探查。”“……”“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得到的事了。”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看向她问道:“进入沉阳秘境带出先辈遗留下来的修炼资源,这就是师姐你想要的吗?”听他问出了这样的话,南月遥也十分认真地答道:“是。”他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桐会为了师姐一试……时间不早了,师姐请回吧。”南月遥没想到他会直接赶人,很久没见过小男朋友了,她其实不想走。可看着他这张脸,她很没骨气的又同意了。“好,那我明天再来找你。”没等他再开口,她就自己留下了一句话,老实地先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