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纸来,他似乎没有感觉到还有什么类似生命活动的痕迹。
整栋公寓反倒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机器,在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运行。
判断着什么时候挂上“狱”字锁,什么时候没有挂锁,而什么时候房间门会被石头完全替代。
顾十远最后问他,现在的自已还和当初那个自已一样吗?
林深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林深。”顾十远把脑袋从驾驶窗里伸出来,一只胳膊搭在窗边,打断了林深的思绪。
林深转头,看向他。
“我很难去相信一个人了,”顾十远眨眨眼睛,表情变得认真,“这当然不会是天生的,只是有时候没有办法不得不这么做来保护自已的一方之地,但我觉得你可以做到,这种感觉很难讲清楚,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我许的愿望是不是让鬼神许愿消失吗?”
这句话,把原本抬腿打算往公寓方向走的田松杰给吸引住了,他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来。
一阵风忽地吹了过来,刚好吹乱了顾十远的刘海,遮挡住了他的一只眼睛。
“我可以明确地回答你,是的。”
林深微微张了张嘴。
“它出现的时机只是让我对它的厌恶达到了顶点,”顾十远说着,把手收回车内,“我真的很希望你可以完成我的这个愿望,当然我这么说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只是想表明这是我要跟你合作的原因,我觉得在我接触过的这些人里,你是最接近这个目标的了。”
被顾十远这么一说,林深忍不住笑了,“我要是真能实现你的这个愿望,那我不是变成鬼神了吗?”
“那又怎么样?”顾十远撇了撇嘴,重新发动小皮卡的引擎,“虽然那么多人把它叫做鬼神许愿,可它真的是鬼神吗?鬼神真的该是个贬义的称呼吗?还是只是因为这个鬼东西,让它变成了一个谈之色变的存在?”
听到这里,林深一愣。
“冯大小姐的妹妹见到的是鬼门关吗?”顾十远转过头,不再看林深,“如果她没死,为什么会去鬼门关?如果她死了,又怎么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了?林深,我们的文化总让我们避讳去谈这些事情,可它一定就是又可怕又无情的存在吗?”
顾十远自顾自地摇摇头,“我觉得它还是有它的规律的,它在冥冥之中依旧是有平衡和精心运作的,这种发自主观意图的掠夺与我概念里的东西相违背,所以……是不是它根本不配拥有名字,才偷了别人的名字呢?”
接着,没有给林深回话的机会,顾十远摆了摆手,“我就这么随便一说,你别太放在心上,只是意识到你跟我们不一样之后,我有时候会不受控制地羡慕起你来,要是可以的话,要是我被选择了的话,我或许更希望自已可以亲手去实现这个愿望,但是现在看来——”
“似乎没有这种可能了,那我们就好好合作吧,像我之前利用你一样,毫无顾忌利用我就行了。”
“顾十远,你……”林深刚吐出几个字,面前小皮卡的车窗就升了上去,然后从他面前直接开走了。
田松杰望着车尾消失在道路的尽头,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开口道:“深哥,他是不是脑子或者精神有点毛病啊?有时候说话挺正常的,有时候又感觉好吓人,刚才我都以为他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也许是吧。”
林深神情复杂地看着小皮卡消失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
正午的阳光照在头顶,但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温度,只有光线相当刺眼,让他忍不住眯了眯。
他迈步开始往公寓的方向走,接着幽幽开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情况,在没有了解缘由之前,很难根据他的表现直接评判和认定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